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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做题家的一般性

做题家可以分为这几类:① 豪门做题家,② 大城市做题家,③ 小镇做题家,④ 农村做题家。除了做题家,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他们主要的作用或影响是消耗资源、平衡世界的分化、给别人制造困难和痛苦、产生谎言和混乱、添加生命的无意义感,如此等等,这些人有时候并不违法,他们也有法律保障的权利。此外,还有一些人不是做题家,即不以解决什么问题为志业,但是他们确实有着丰富的思想、符合人性的感情、有益于人群的头脑和品格,这些人可能并不显眼,或许很难遇到,或许遇到了但并不知道,他们是真正的文明的尺度,是普通人,亦是人类的光。

豪门做题家和豪门子弟并不相同。很多人否认豪门做题家的存在,而且认为豪门子弟都是腐败的。确实,随着封建制度的远去,文化上的豪门已经逐渐越来越看不到了。一般来说,豪门做题家仍然可以在历史典籍里找到。豪门做题家的学问一般有这些特点:a.对待现实问题有着本质上不同的特殊的表述方式,但很容易为不同的甚至利益完全对立的人所接收;b.不是一种模板,而是一种生成,即豪门做题家根据不同的情况可以动态地、系统得到生成的思路,本质上可以看成总是在“降维打击”;c.有着光明、积极、鲜亮、睿智的底色。我们觉得豪门做题家的学问好,并不是他们就一定高明,而是他们对人的看法有着独特的珍贵的内容,这些内容是不会为别的类型的做题家所能自然达到的。

与豪门做题家相比,大城市做题家更容易见到,但实际上总量也很少。大城市做题家往往精通于某种豪门做题家的临时的片面的方法,但大城市做题家把这些片面的东西一般化了。真正识别大城市做题家的标准,是他的学问对不同的人群的关照的程度。一般来说,大城市做题家的学问首先通常是符合城乡两路的一般想象的,但主要的内容是对于城市生活以及城市的不同群体的理解,而只是部分地甚至很少地关照了县域或乡村。这是很容易理解的,数千年的城市的理解,大量的思想是在现实的城市生活,城市中的摩擦和碰撞中产生的,而大城市的教育系统使得这些知识可以以各种文化的文科的理科的方式传承下来,传承到一代又一代的大城市做题家手中。我们说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但是很长一段时间大城市做题家对人民群众的生活的改善起了极其巨大的作用,大城市做题家从根本上塑造了城市、文明和世界的面貌。有趣的是,不同城市的大城市做题家的思想可能看上去非常对立,然而他们的对话往往得到的是和谐和学问的精进。一定程度上,古罗马的执政官、杰出的首长、文化和历史的中兴,背后常常必然有着一个大城市做题家的群体。豪门做题家和大城市做题家有时候展现了真正的对立。小镇做题家一般看不出豪门做题家的深刻性,但理解大城市做题家的思想则不难,但这种理解往往是非常表面的。除非经过特殊的训练,小镇做题家只能学到大城市做题家的表象,而看不到大城市做题家的学问对城市中的普遍的经济关系的善,也不容易产生这种善,于是只是在很低的层面面对着一个很高的思想。

小镇做题家的出现,是中国历史千年以来的变局。在封建时期,虽然小镇也产生做题家,但封建政权的规模、治理方式,使得小镇做题家迅速分化了,他们中极少的部分被皇权吸收,而逐渐转变为大城市做题家的一员,称为当世的“士大夫阶层”,另一部分则失去了一般的话语权,成为封建权力的附庸。古代的文化没有小镇的文化,小镇总是以“国土”的一部分出现的。短暂的资产阶级革命时期,战乱也没有使得小镇做题家形成大的规模和风气。一直到现在,西方式的人权观念和中国特色的政治制度,才真正完成了小镇做题家的人格的确立,这种确立又常常因为经济的原因现实的原因陷入摆荡和毁灭。无论如何,21世纪是小镇做题家的时代,因为经济和生产力的要求就是小镇做题家的解放,就是数千年来压抑的小镇做题家广泛地站上历史舞台,成为对世界和历史有着直接的作用的过程,谁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谁就找不到力量激活21世纪的文明的大发展,这个问题的解决,就是中国的人均GDP的提高,就是中国真正成为世界强国。然而,小镇做题家的资源是贫乏的,各种各样消极的享乐的风气的目的从来不是小镇做题家的成长和利益,而是像历史上的剥削阶级一样不过是来一次新的剥削。然而小镇做题家毕竟活在中国历史上最好的制度里。

农村做题家大多数已经被不同层面地分解消化了,他们中有着少部分完成了技能、知识和品格的提升,更大部分则选择在乡村的天然羁绊和各种“流行文化”的麻醉药里。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农村的面貌极可能被新的书写所替代,这里面有着特定的矛盾和这种矛盾的解决。

整体而言,对这个世界最好的做题家是大城市做题家和小镇做题家,他们是世界进步和发展的机会,豪门做题家可能有着意料之外的伟大养料,他们可能以个别的人的方式做出很好的贡献,农村做题家则必然始终陷于各种各样无教育、混乱和自大情绪中。文化上的危机感焦虑感完全是必然的、必要的,